“你看像我,若不是我生了构儿,现在……”韦妃顿时黯然下来,垂下头去。
她若无皇子,她的命运就跟宫里很多女子一样,孤苦一生,郁郁而终。
宫女到了一定年纪若不被宠幸,还有可能被遣返出宫,可她们这种一旦被皇帝沾了边的,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虽然她现在已经守了十多年的活寡,但毕竟还存有一丝希望。
赵福金深望着韦妃,缓缓点头道:“姨娘,我懂了。”
“所以啊,你要好好养身子,这才是本钱。”韦妃不过一时伤怀,很快就调整过来。
“我本来觉得你和渤海郡王这事吧,不会有门儿,但听说官家昨日却当着李相这些大臣的面,公开说要把你赐婚给王霖,只是遭到了大臣的强烈反对……”
韦妃扫赵福金一眼,见她神色平静,不由奇道:“茂德,你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父皇并不反对我跟霖郎在一起,我就很知足了,还能强求父皇冒天下之大不韪,公开赐婚呢?朝中那些文臣,姨娘你也知道的,那些人,简直食古不化,指望他们让步,那是万万不能的。”
韦妃叹息:“那倒也是。在皇女婚姻大事上,官家毕竟也不能违背祖宗礼法,与群臣对着干。不过,你们日后该怎么办呢?”
“父皇公开赐婚,不过是试探。同时也是做给我和霖郎看的……”
赵福金沉默了一会,突然道:“父皇朝会之前,召见过我,就说了这事。我懂父皇的意思。”
韦妃讶然:“官家……”
“姨娘,现在霖郎位极人臣,掌握重兵,可以说除了西军,也就是他手上这支伏虎军了,父皇倍加恩宠,无非还是想倚重霖郎,坐稳自己的皇位,不过也正常,霖郎本来就该为父皇效命的,说起来,父皇待他一直不薄……”
韦妃沉吟着:“我懂了。官家这是告诉你们,他同意你俩的婚事,但不会现在赐婚……因为你在宫里,官家反倒更安心。”
赵福金轻笑:“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着急,霖郎也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二年,我在宫里养养身子,霖郎在青州好好为父皇练兵,等哪天时机成熟了,父皇答应我,一定会下旨赐婚。”
赵福金满面笑容,其实有句话她没说。
赵佶给了她一道密诏,已经下旨在南京为她开府。
而王霖每年总要在南京呆些日子,那时便是她与王霖的团聚之日。
韦妃怔怔坐在那良久无语。
天家果然没有任何情分在。
对于官家来说,连亲生女儿都能作为人质,来制衡臣下。
赵福金伐登闻鼓!
赵福金与韦妃正在聊天,沐兰来报:“嘉德殿下到了!”
嘉德帝姬赵玉盘是皇长女,已故郑皇后所出,素与赵福金感情甚笃,听闻嘉德来了,赵福金便兴冲冲迎了出去。
却见赵玉盘面色有些阴沉。
见赵玉盘来了,韦妃就随意找个借口回了自己的宫苑。
韦妃离去,赵玉盘才抓起赵福金略有些冰冷的小手,急匆匆去了殿中,又命延翠和沐兰守在殿外,不许放任何人进殿。
赵福金奇道:“大姐,你这神神秘秘的,想要跟我说什么……”
赵玉盘轻叹道:“妹子,你的祸事来了。”
赵福金愕然:“我?我还能有什么祸事?”
“我在宫外听说父皇昨日在朝会上要将你赐婚给王霖?可有此事?”
赵福金点点头:“有呀,不过因为群臣反对,父皇说暂时搁置,日后再说,让我再等二年。”
赵玉盘紧紧抓住赵福金的手:“妹子,你给姐说实话,前些日子,王霖是否在宫中与你……”
赵福金面色大红:“姐,我们……没有的!”
赵玉盘明显有些不信,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赵福金,仔细看她的眉眼,见没有开脸的迹象,这才如释重负道:“你姐夫回家跟我说,现在京里有人传你与王霖的闲话,说你们……总之那话很难听!”
赵福金撇了撇嘴:“这种流言蜚语,无中生有,管它作甚?”
赵玉盘大急:“女儿家的清誉比天大,何况你还是皇女,事关皇族体面,一旦传扬得多了,怕是连父皇都不能坐视不管的。”
赵福金不以为意笑笑:“姐,我知道肯定是有人背后造谣生事,无非还是冲着王霖去的,毕竟他现在得罪了不少文臣……不过我也不怕,反正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嫁给旁人了,在乎这些干嘛?”
“你这丫头怎不知轻重?你姐夫跟我说,现在有谏议大夫周吉、开封府尹焦贺等十几位朝臣已经上表弹劾于你,说你妇德不修,与臣下私相授受,秽乱后宫……”
赵福金勃然大怒,起身怒斥道:“这些狗东西,竟敢污蔑本宫!”
赵玉盘轻叹:“周吉和焦贺是吕颐浩的门生,上表弹劾者多半都是吕颐浩的故旧亲族,他们表面上看是上表弹劾你,实际还是冲王霖来的……”
“所以,妹子,你不能瞒我,你到底是不是还属清白之身?”
赵福金俏面一红,“姐,我与霖郎发乎情止乎礼,绝无逾礼之处,你也不信我的么?”
她倒是很想。痴缠中好几次都险些沦陷,可王霖顾忌她的身子太弱,怕她承受不住,这才悬崖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