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然是慕容氏的令牌,但在燕王府上下,谁也知这就是慕容婉儿的标志。
少年笑笑:“令牌是慕容王妃亲自所赠。”
见燕青投来深沉锋锐的目光,少年又继续解释道:“在下大辽皇帝亲子,秦王耶律定麾下侍卫统领,萧莞。”
燕青眸光越加深沉。
大过年的,一个辽国宗室的属下突然跑到燕王府来,还持有慕容王妃的令牌,这显然有些非同等闲的味道。
燕青默然不语,只冷视着少年,任由他继续解释。
“我家殿下在海外偶遇慕容王妃……”萧莞将所谓耶律定在海外遇上慕容婉儿惊为天人,并得到慕容婉儿指点的故事缓缓讲了一遍。
大意是这样:相识慕容婉儿之后,耶律定率所部放弃流亡海外,由塘沽登陆河北,一路西逃,且不断收拢辽国残兵,渐至雁北地区安置下来,这才派人持慕容婉儿令牌混进宋境求见燕王。
屏风之后,王霖轻笑一声:“到处插柳以为伏笔和暗棋……这倒是很像婉儿的风格,算算时间,她此刻应该是在海外了。”
王霖回头却见自己身侧的萧夺里赖面色涨红,肩头都在轻颤,美眸噙泪。
王霖的建议
萧夺里赖美眸噙泪。
王霖见她情绪如此激动,便知道外面这契丹年轻人身份多半假不了,否则萧夺里赖何至于此?
王霖一把握住萧夺里赖的冰冷的小手。
萧夺里赖激动的情绪渐渐被抚平,她哽咽道:“王爷,此人……”
王霖心头浮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他心道:这不会是萧夺里赖的儿子吧……嗯,辽帝的皇子?
不对,此人自称为辽帝皇子秦王耶律定的下属……而据他所知,耶律定是萧贵哥所生,而萧夺里赖这个辽国皇后史载是无子的。
却听萧夺里赖怯怯道:“王爷,他……”
王霖:“???”
萧夺里赖银牙暗咬道:“王爷,这是我的娘家侄子萧莞,他在秦王麾下当差。”
王霖莫名松了口气,以萧夺里赖三十出头的年纪,想来也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王霖沉默了一阵,他大概能猜出耶律定派人潜进河北求见他所为何来了,无非求援甚至求庇护之意罢了。
“我还以为是你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王霖见萧夺里赖情绪悲伤,就故意开了个玩笑,萧夺里赖面色大红,跺了跺脚羞道:“王爷呐……”
王霖仰天打了个哈哈,拍拍萧夺里赖的肩膀,轻道:“好了,既然是亲眷,你先带耶律余里衍几个去与他相见,完了,带到我的书房来,我见一见他。”
王霖转身而去。
萧夺里赖定了定神,这才走出屏风之后,走向前庭。
燕青见是萧夺里赖,笑笑,起身悄然退去。
萧夺里赖俏面含泪,缓缓走来,萧莞愕然,旋即惊喜拜倒在地道:“姑母,不,皇后娘娘,您果然在宋国!”
姑侄抱头痛哭。
……
雁北,应州,浑源河谷。
凛冽的北风卷过河谷,若刀割一般。
寒冷的浑源河谷中不知何时驻扎进了一支数万人的军马,打着残破的契丹狼旗。
河谷最深处的一座大帐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辽人王袍,头戴逍遥冠,面色忧郁重重。
少年静静走出大帐,眺望着雾霭深重的天空,眼前浮现出一个白衣若仙的女子身影来。
少年眸光仰慕。
一个汉人模样三十来岁的儒生匆匆而至:“殿下,萧莞数日前就已入宋国河北,有慕容姑娘的令牌,他一定能见到王霖。”
少年便是辽帝五子耶律定,封秦王。
耶律定缓缓点头道:“宋先生,慕容姑娘为孤生平所见最……这位天下间的奇女子,居然甘心委身于那宋国燕王,可见其人定不同凡俗。”
儒生宋澜拱手道:“殿下,此人能以宋国羸弱之兵大败金人,自非等闲之辈。”
耶律定又道:“宋先生,慕容姑娘在海外向孤说,与其在海外逃亡一生,惶惶不可终日,还不如破釜沉舟,回国召集我大辽旧部和各地忠勇之士,与金人决一死战,再徐图复我故国大业!
孤觉得甚是有理。与其提心吊胆苟且活着,真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宋澜拱手道:“殿下在国内揭竿而起,自有我大辽义士蜂拥而来,如今我等已收拢数万人马,只要能得到宋兵的襄助,复我大辽基业,日后也未尝不可。”
耶律定突然叹息一声:“宋先生,你以为,那燕王和宋兵,会出兵助孤在辽境立足吗?”
宋澜也沉默了下去。
事是这个事,但能不能得到王霖的回应,宋澜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别看耶律定在辽境归拢了不少辽国残兵和宗室权贵追随,但凭借这点兵马不要说光复辽国全境,就是在金兵部署力量虚弱的雁北地区立足,都是痴人说梦。
一旦让屯守西京的金兵得到确凿消息,耶律定最终的结局,少不了就是一死。
……
萧夺里赖带着萧莞进了王霖的书房。
书房中烧着地龙,室内温暖如春。
在那张巨大的舆图之下,王霖身形挺拔,缓缓转过身来,呈现在萧莞眼前的是一张目若朗星、气度渊渟岳峙的年轻面孔,面带淡然的微笑,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