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在旁看得心中冷笑,不由斥责道:“见我王,竟敢不大礼参拜,该当何罪?”
耶律定皱眉淡然道:“孤为大辽秦王,又为皇子,与大宋燕王同为王爵,此地又并非大宋而是我辽境,你竟敢让孤拜之?”
一则是王霖麾下只有万骑在灵丘,对耶律定的威慑力还不太够。
二则他作为大辽皇子的傲气还是蛮多的。
三则王霖以召见臣下的方式命他来灵丘拜见,他本身就有些不爽。
燕青冷笑:“亡国之奴,还谈什么王爵?”
耶律定勃然大怒,刚要反驳,却听萧夺里赖幽叹道:“小五,大辽已亡国,国尚不存,你秦王的体面又何存?”
耶律定怒视着萧夺里赖,忍不住讥讽道:“萧夺里赖,你也曾为我大辽皇后,如今却自甘堕落,为人奴婢,还当旁人羞辱于孤,你居心何在?”
萧夺里赖面色涨红,羞愤难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她万没想到耶律定有求于人,还这般傲慢骄矜。
王霖笑笑,探手抓住萧夺里赖的手,示意她不要太在意。
然后才淡淡道:“拜不拜我并非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若你还以大辽皇子自居,又何必来此见我?”
耶律定羞愤道:“既然如此,那孤走便是!”
燕青冷然:“好走不送!”
耶律定转身就欲去。
他身后的宋澜突然拦住他的去路,“殿下莫要意气用事!殿下莫忘了,此刻在河谷中的万余大辽子民!”
耶律定呆了呆,却还是恨恨跺了跺脚,竟然撇开宋澜,径自离去。
台上的萧夺里赖和耶律余里衍对视一眼,暗暗摇头。
耶律定还是若过去一般轻狂冲动。
宋澜深吸口气,躬身大礼参拜下去:“学生宋澜,拜见大宗师!”
王霖深望着他道:“你是宋人?”
宋澜摇头道:“学生是汉人!”
如此王霖就明白了,这是燕云故地的汉人出身。
与宋人还是两个概念的。
至少他们不承认自己是宋人。
王霖轻笑道:“宋先生既然是读书人,有些事想必也能看得明白……尔等指望此人带你们辽人余部复国,岂非看错了人?”
宋澜沉默了一阵,才道:“王爷,秦王殿下于学生有救命之恩,学生自当为殿下效命。”
“秦王殿下年轻,心中放不下故国,所以一时失礼,学生代他赔罪,还望王爷莫怪!”
王霖笑笑:“也无妨。好了,不需客套,这样,你回去转告耶律定,要孤出兵帮你们复国绝无可能,但,你我的敌人都是金人,在这点上,我们倒是立场一致。
既然如此,孤给你们提一个建议。孤此番率军进入辽境,可助尔等占据应州朔州等三州之地,作为你们的安身立命之所,但条件是耶律定登基称帝,臣服于大宋。”
宋澜沉吟道:“王爷,以辽人余部区区万余兵马,数万子民,占据三州之地,焉能守得住?复国大计当徐徐图之,不若……”
宋澜拱手道:“不若率军整体入宋,请王爷划一州之地予我等安身,待大宋与金国交战时,我辽军也可出兵助战!”
王霖讥笑一声:“宋先生倒是打的好算盘。平白无故,占我大宋一州之地,还得我大宋供养。而待我攻下辽境,尔等又可捡现成的便宜?”
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捅破。
宋澜面色大红,缓缓拜下:“王爷,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实已是走投无路,还请王爷宽怀慈悲!”
王霖大笑:“孤明白了,你们这群人打着复国的旗号,其实毫无复国之心,就是想要逃入我大宋保全性命,可是如此?”
宋澜躬身不起。
很明显了。
此人是耶律定的智囊。
他让耶律定打着复国旗号招徕辽人余部,是想增加耶律定所部的话语权,以此作为谈判条件,来向大宋争取在宋国境内保持“独立”的地位。
一种政治手段而已。
萧莞去真定不过是试探。
换言之,在耶律定的麾下,真正想要复国的怕只有耶律定等一小撮人。
王霖并不知,宋澜等人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起初他劝耶律定出海逃亡,但在海外,都已是东海王的地盘,根本就没有辽人余孽安身之地。
所以才跨海登陆,来了此处。
宋澜抬头望着王霖,突然又道:“王爷,慕容姑娘说,只要学生向王爷坦诚相告,王爷一定会给我等留一条出路!”
孤准备当你当一个实至名归的萧太后
王霖深望着宋澜。
良久,才淡淡道:“出路自然是有,但尔等即无复国之志,也无在金人敌后交战争取生存空间的念头,只是想一味入大宋保全身家性命,那么,对我来说,你们的价值就没了。”
王霖这话很现实。
宋澜沉默片刻,道:“王爷,可在舆图前说话否?”
王霖缓缓起身:“可。”
宋澜也走到舆图之下,指了指图上的幽州七州之地道:“听闻王爷麾下大军在白沟河刚败完颜娄室,其实此刻,王爷何不趁势北上,攻取幽州,檀州、蓟州等地?”
王霖道:“攻取易,镇守难。”
“其实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