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怎么能跟管亥说呢,说了他也不懂。
“管亥安答,你我两部万骑已逼近武川,此番若是燕人不肯应允我们的条件,那我们索性便起大军攻入雁北,趁燕人立足未稳,先在雁北劫掠一番再说!”
“哎,我蒙古十八部若能一统,那便是十万铁骑,足以横扫天下,奈何百余年来各部一盘散沙,各自为政,这才让契丹人逮住机会,将我等驱逐到了更遥远更苦穷的漠北。”
合不勒叹息又道:“管亥安答,现在燕国与金国交战,此为我蒙古人崛起之良机,若是我们能借燕人之势,统一十八部也未尝不可能。”
合不勒旋即又郑重许诺道:“长生天在上,若他日功成,某愿意以管亥安答平分天下共富贵!”
管亥大笑,与合不勒击掌。
但管亥又皱眉道:“合不勒安答,我就怕燕国皇帝不是那么好哄弄……我来河北这么久,可是听说燕人这位皇帝当真了不得……”
合不勒微微一笑:“管亥安答,我们蒙古人做人做事素来都是利益为先,我们又不是来与燕人交朋友,而是交换利益。大燕皇帝应当明白,在燕国与金国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若是我蒙古铁骑突然加入哪一方……呵呵!
所以,大燕皇帝最终会同意的。”
合不勒眸光中掠过一抹坚定和自信。
其实他率蒙古使团来河北,要是能谈成固然最好,他会借燕人大军之势,统一蒙古各部,然后再选择吞金或是吞燕。
谈不成也无所谓。
孛尔只斤和乞颜部的一万铁骑早就蓄势待发,准备入雁北地区抢掠一番了。
然后,他会不断出兵袭扰雁北,直至逼迫燕国同意与蒙古联盟,助他统一蒙古。
管亥也只能呵呵,他不想再扯这个话题了。
他实际并不看好合不勒的宏伟梦想,但作为兄弟,他又不能不来。
他觉得在这方面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看看对面的青楼燕女扭腰摆臀卖弄风情来得爽。
……
寻花馆。
夜幕渐渐低垂下来,萧瑟的秋风席卷全城,可这个时节的真定城,正是夜生活才刚开始的好时候。
这个年月的狎妓不需要偷偷摸摸,士子文人明目张胆理直气壮地呼朋唤友进入寻花馆中,只要能掏得起银钱,就有你想要的娇滴滴的美女提供全套服务。
王霖登基称帝后并未取缔这一古老的行当。
但是他传下昭命,严禁大燕国内各家妓馆接待异族人。
他不愿意汉人女子,被异族人骑射。
他的政令在真定自然是无人敢违背。
凡违反禁令者,一概杀无赦。
在诸国使团进入真定后,锦衣卫已经捕杀了两名妓馆老鸨和龟公。
所以,当一个晃荡着身子明显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蒙古人硬要闯进寻花馆时,尽管这人扔过一个装满金豆子的钱袋子,寻花馆的老鸨冷芙蓉依旧控制住了自己的贪欲。
毕竟再多的金子,也得有命去花才行。
皇帝麾下的锦衣卫在真定无孔不入,几乎无处不在。
若是接待了一名蒙古人,等待着她的将必定是锦衣卫的大狱和严酷刑罚。
但寻花馆的龟公和打手怎么能挡得住彪悍的乞颜部二王子管亥,不多时就被闹腾起来的管亥带着两个亲兵硬生生打进去,还硬抢了两个如花似玉的清倌人抱在怀中,寻了一间密室,就要开弄。
可管亥还未来得及宽衣解带,就被锦衣卫冰冷的弓弩瞄准了喉管。
两百锦衣卫闯进寻花馆,带走了硬闯寻花馆的三名蒙古人,其中一人,为蒙古使团中乞颜部二王子管亥。
消息连夜而走。
驿馆中,合不勒面色阴沉,闭门不见使团中乞颜部管亥的手下。
其实见了也没用。
管亥被大燕锦衣卫带走,单凭在真定城中的百余蒙古人,还能闯进锦衣卫昭狱救走管亥不成?
岂非痴人说梦。
但管亥不救也不成,否则孛儿只斤与乞彦部坚固的联盟就会瞬时化为泡影。
因此,合不勒派人向大燕的军机处下属负责外事的衙门提交了释放管亥的要求。
各国使团朝燕皇
行宫。
夜幕深沉,深秋河北的风已经颇多凉意。
御书房的院中,王霖裹着黑色的大氅,静静坐在回廊中,抬头眺望着如钩的弯月。
一个喝醉了酒的蒙古人,乞颜部的二王子管亥,硬闯寻花馆的事,当然不算什么大事。
但因为事关蒙古人,燕青还是如实禀奏上去。
王霖笑笑,将目光从清冷的月上回收,淡淡道:“依律论处便是,不能枉纵,但也不必过于苛待。”
燕青恭谨道:“臣领旨。此人公开触犯陛下禁令,依律当杖责三十。”
王霖点头:“不要打死,留他一条命便是。小乙,蒙古人此番来意不善呢,消息可打探清楚了?”
蒙古使团来了大半个月,王霖都拒绝接见,这便是他留给燕青侦缉蒙古人动向的时间。
燕青躬身道:“陛下,臣得到消息,蒙古十八部中,孛尔只斤和乞颜部已经结为联盟,现在两个部落汇聚一万铁骑,正潜伏在武川之野。
臣以为,蒙古人有进犯我雁北的叵测用心。”
王霖沉默良久,才道:“小乙,对于蒙古人,你意该如何?照实说,不必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