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霖纵声大笑,声音却是清冷无比。
众臣鸦雀无声噤若寒蝉,他们都意识到今日这华与夷之辩已经变味了。
见皇帝发怒,于忠朝顺势拜倒在地:“陛下,老臣年迈,又病体缠身,今因直言触怒陛下,臣当自请罪。
还请陛下准臣乞骸骨!”
于忠朝颤巍巍摘下头上的官帽,摆在了自己身边。
王霖沉默了下去。
众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伏地不起的于忠朝。
李纲等人也非常震惊,今日于忠朝变现得一反常态,而且居然以告老还乡为幌子来要挟皇帝让步?
李纲这些人哪里知道,于忠朝分明就是真心归隐。
王霖深沉的眸光投射在于忠朝身上。
良久,他突然朗声一笑:“言者无罪。朕与于爱卿观点不同,自有争辩,无伤大雅。爱卿为国之干臣,岂能致仕。朕不准,好了,既然爱卿病体缠身,还是暂且回府歇息养病去吧。”
王霖话音一落,不由于忠朝分说,值殿的御林军指挥使杨沂中已经挥挥手命宫禁宿卫上前来,架起于忠朝来,往殿外就走。
于忠朝拼命挣扎着,高呼道:“陛下,请准老臣乞骸骨啊!”
开了先河!
经于忠朝弄了这么一场风波,朝中的群议之声渐渐平息。众臣面色复杂,都抬头凝望着凝立在丹墀之上,面色淡漠的皇帝。
王霖心里冷笑,于忠朝这个老贼覆灭之期不远了,但现在,且容他再在朝中表演两天。
待时机成熟,于忠朝案发,他借势清洗朝堂,完成他的整个计划。
王霖环视群臣,缓缓道:“既然再无异议,那么,此事就这么定了。面向异族的特别恩科,由内阁操持,按计划推进。散朝!”
王霖拂袖而去。
王霖急急回宫,刚才在朝会上时,宫里就传出消息来说,梁红玉刚诞下不足百日的儿子突然发起高热。
梁红玉宫苑中,包括皇后韩嫣在内,几乎后宫诸女悉数都来了。
这是让王霖至今感觉最欣慰的事。
他的后宫诸女,团结亲密如家人。
这与他待诸女以诚,且基本上做到了雨露均沾有关,当然这也有皇后韩嫣和慕容婉儿、潘金莲、赵福金这几位高阶嫔妃从中斡旋充当“感情润滑剂”密不可分。
太医已经按照皇帝的吩咐,用王霖前番刚刚研制出来的经蒸馏的烈酒,为梁红玉的儿子王坚擦拭身子,采用物理手段降温。
虽然太医觉得有些不以为然,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等王霖赶到时,王坚已经退烧进入了酣睡状态。
诸女如释重负。
梁红玉更是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起来,连连向太医道谢道:“孙太医,有劳了!”
孙太医恭谨道:“皇后娘娘,梁妃娘娘,诸位娘娘,不是臣的功劳,是陛下此法甚是奇妙,此刻小皇子已经退烧,但过后难免会有反复,臣这就去为小皇子熬煮汤药,若小皇子再起高热,还烦请宫里女官按照我刚才的法子如法炮制,为小皇子降温。”
孙太医连连作揖,离去熬药。
见太医离去,皇后韩嫣也摆了摆手轻道:“各家姐妹,小皇子需要静养,我等还是暂且退去,待明日再来探视。”
诸女点头,便跟随韩嫣离开了梁红玉的宫苑。
室内就只留下了与梁红玉关系亲密同在军中为将的花蕊、扈三娘和杨月儿。
皇帝随后推门而入,梁红玉四女正要大礼拜见,却被王霖所阻。
王霖大步走到榻前,俯身下去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
他探手试了试王坚的额头,见已退烧,心中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月可没有抗生素,新生儿感冒发烧,一个就治不好,就有可能危及生命,可不能马虎大意。
“坚儿已经退烧,说明朕的法子有用。红玉,你让女官昼夜不间断守着坚儿,只要发热,就用烈酒面部擦拭他的身体,为他降温。
此外,要注意给坚儿补充水分。
你的身子也要当心。”
梁红玉面色稍缓,柔声道:“臣妾知道啦,臣妾回一直守着坚儿的,请陛下放心。”
王霖叹了口气道:“辛苦你了。今晚,朕也在这里,朕陪着你们娘俩。蕊儿,命太医随时待命,就在前厅等着。坚儿太小,那些药汤能不用就先不用。”
王霖抱紧了梁红玉。
梁红玉面色微红,因为儿子发热而生出的些许烦躁和慌乱情绪,渐渐被王霖拥在怀中,慢慢消散一空,心神变得宁静起来。
扈三娘和杨月儿互相对视一眼,又向花蕊使了一个眼色,三女悄悄退走。
……
此刻,在蒙古二妃的宫苑,蒙古孛儿只斤部可汗合萨心神不宁在厅中转来转去,孛儿台忍不住娇嗔道:“合萨哥哥,你莫要转了,转得我眼晕!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梁妃那边通传陛下了,若是陛下想见你,一定会见的!”
休澜也笑吟吟道:“合萨可汗,先别急,安心在我和孛儿台妹妹这边等着,不过,后宫不能留宿,待会天色将晚时,你还是要先出宫去,在宫外等待陛下召见!”
王霖的后宫虽然不像前宋那么多规矩,但基本的制度还是有的。
譬如后宫之中,外臣不能留宿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