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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大雨将至

 

觉的空虚感潮水般涌来淹没我的口鼻,充斥着我全部意识的还是齐司礼。

可是我的身边没有齐司礼。

“笨鸟。”

我听到他的声音。

我想,我就是那只打开笼子也不会动弹的鸟。

这么想想真是可悲。

我躺在地上闭着双眼,我以为我会想到齐司礼的容颜,他对我笑或带着我骑马,但事实上我的大脑生了锈,连带着眼珠在我试图思考时迟钝地转动,然后被锈斑卡住。

感官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那就睡觉吧,蓝总管过一会儿就会找到我,将我送回寝殿,并且安排好我的起居事宜。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我会继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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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当时想问的最后一句话是——

“如果我也死在战场上,你会像思念他一样怀念我吗?”

可是他太幸运也太倒霉,无数次地死里逃生,竟还是好生生地活着。

真痛苦。

你们都活着。

只你吻我伤口,

吻我痛与爱欲都滚烫,

吻我灵魂孤僻乖张,

吻我清与浊的过往,

吻我像神只一样,

心脏交给月亮。

——歌曲《只你爱我残缺》

对于一个从小到大循规蹈矩,就算单方面被父母骂几十分钟,也得说完体面话然后征得对面同意再挂电话的人来讲,这也许是我做过最出格的一件事——在见家长的时候跟他跑了。

和他在一起后,我就告诉了父母这件事,当然只是通知,我也不会听他们的意见。他们让我带他回去见一见,问过他,我们决定元旦一起去。

到的时候是下午,冬日的天阴沉沉的,细细的颗粒小雪砸在脸上,冰凉的触感像丝一样从皮肤钻到更里层。

他的手上提满各种礼物,却突然停下脚步,把东西都放在地上,腾出手来捧住我微微冻红的脸颊,给我取暖,我有些诧异:“再走几步就进楼了,没必要的。”

他轻轻搓着我的脸颊,把雪融化的水渍擦走,神色露出几分认真:“有必要的。”

我又说:“这么多东西,放下再拿起来也很麻烦。”

这次轮到他诧异:“这有什么麻烦的呢?很快的。”

对他而言,放下手头所有的东西来给他的爱人擦擦脸是一件十分必要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有着很强的爱人的能力,这一点我早知道的。

比如我和他一起回我们的公寓,我半天翻不到钥匙开门,下意识地向他道歉,他不解地问道歉做什么,找人来开锁就可以了;还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翻了饭,小心翼翼地等他反应,我知道他不会骂我的,他那么爱我,可是他为什么也不生气呢?他先是确定我没有受伤,然后看着地上的菜思考:“这是你最喜欢吃的菜,那这顿不能将就,我们再做一份吧。”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他无法理解我在很多情境下的反应,毕竟他是一个拥有完整的爱从而养出健全人格的人,不过他不知道,像他这样的“正常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我失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手贴住他的脸颊,只不过我的手太冰,可起不了取暖的作用,反倒把他冻得一激灵,恶作剧得逞,我开心地笑了起来,他报复性地挠我脖子上的痒痒肉,笑得我只能躲在他怀里宣布暂时休战。

因为闹了那一会儿,我进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挥散不去的笑意,母亲做了一大桌菜等我们来,父亲也挺热情。

聊了一会儿,看得出来他们对他很满意,家世也好,学历也高,相貌堂堂,唯一一个工作不太合他们心意,但赚的那么多也瑕不掩瑜了。我们看上去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其实大多数时候也的确如此。

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家庭,他们从不痛快地直接否定我,然后大家一了百了,而是永远以“为我好”的姿态施行自己的控制欲,我若是不听,就是“不孝”,就是“吃苦还在后头”。持续的供给与间歇的辱骂,爱也不纯粹,恨也不彻底,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我知道的。

因为享受着它的灿烂。

因为忍受着它的腐烂。

我当然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所以在母亲照常说我今天的妆画得难看的时候,我笑着默不作声;在我吃了几口蔬菜然后去夹爱吃的肉时,母亲又说“整天就知道吃肉,菜有营养你知道吗?吃菜能害你吗?”,我也只是吸了一口气,放下自己刚刚夹起的食物。

我习惯了,我从来都知道。

可是他不知道。

我看得出来,他又不懂了,他不懂为什么家人比仇人还刻薄,对他这个“半陌生人”礼貌温和,却对他们爱的女儿恶语相向。

接下来他们说起我从小到大的糗事,其实我觉得我应该是个挺优秀的人的,至少从世俗绝大多数人的视角来讲,可是他们能记得的好像只有我出错尴尬的时候,我成长的痛苦也只是他们口中的一段“趣事”。

我记得我曾经跟他们说过我不喜欢这样的,也许他们不记得了。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我看到自己拉着他起身,他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整个拢在怀里,以保护者的姿态带着我从温暖的房间出来,从密闭的电梯出来,扑向冰冷的茫茫大雪的天地。

从他抱着我的那一刻我就闭上了眼睛,我就这样在他怀里安睡,在半梦半醒间由他拉着我逃离,意识模糊间我隐约知道他叫了司机,车上摇晃一会儿我们到了郊区的别墅,他将我打横抱起,走过不知多少层台阶,穿过几个房门,最终把我轻轻地放在床上,手边玩偶柔软的触感让我意识到这是“我的房间”。

之所以叫“我的房间”,是因为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一起住在另一个房间的,但是他坚持要按照我的喜好再布置一个我的专属房间,我也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但没关系我们总是这样彼此纵容。

这个房间应该是包括我在内所有女孩子小时候幻想过的样子,华丽、梦幻、精致、温馨,层层叠叠的纱幔,堆积成小山的玩偶,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矫情。

现在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要布置这样一个房间——这是他费尽心思想给我的过去的补偿,是他对我年少求而不得之物的满足。

我感觉到他为我换上柔软的睡裙,侧躺在旁边抱着我,亲吻我的额发,我明明是个最缺乏共情的人,却隔着一层层障壁感受到他内心压抑的痛苦。

他在为我难过。

我的小性子又上来了,我不管他有多悲伤,我要他在这种时候爱我,我要他占有最狼狈最不堪的我。

我是世上最卑劣的人,当他舔弄我身下最敏感的部位时,我一边被刺激地流泪一边摁着他的头笑:“你在楼下的时候有看到我房间的窗户吗?在特别高的地方,没有防护栏,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我都想过从那里跳下来。”

如果那样的话,我飞溅的血会穿过时空,沾在后来站在那栋楼下的你身上吗?

我太恶劣了,尽管知道他会更痛苦,我也要把鲜血淋漓的我剖开放在他面前,我把我最崇高的爱人变成了野兽。

他终于生气了,发了狠地顶弄我最脆弱的地方,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破碎的呻吟和根本止不住的泪水和潮水证明我还活着,我的灵魂也被他束缚在这具身体里,我无法再以第三人称的视角旁观这一切,身体到达极限让我产生濒死的错觉,我的心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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