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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兄弟

 

泥渍斑斑,虽然头发跟阿森一样鸡窝状,可他拿着个奖状,意气风发。

最右边应该是徐剑锋,高鼻梁,戴着个眼镜,衣服最为新,也比其他二人干净,头发梳得整齐,衣兜里插着钢笔,有种文青知识分子的味道。

这张照片跟我拿到的那张很不一样,三人年岁似乎要大上一些,我便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外公抚摸着塑封保存过的照片,仿似回忆都再次被勾起,他说道:“那年贯彻落实革命大种精神,大只林家丰收,拿了个奖状,我们仨就一起影相了。”

我见外公似喜似忧,眉头一皱,悲欢聚散一瞬间,照片里的青年人就一个老人痴呆,另外一个已然是我的外公,还有一人听说是瘸子,从不出户。

我想问问从未谋面的徐剑锋的事,却一时也问不出口。

坐在阿森的小三轮车后面,有点摇摇晃晃,看着路像是沿着流溪河的方向,偶尔听到溪水之声,阿森哼着小曲,我隐隐听出是beyond的《大地》。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

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这刻在望着父亲笑容时

竟不知不觉的无言

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我忍不住跟着唱起来,阿森回头笑道:“傻阿仔唱歌有待锻炼,再给我唱个《光辉岁月》?”

我说道:“阿贵哥唱歌才好听。”

阿森鄙夷地说道:“阿贵系个低能儿,弱智仔,如果不是他大伯是村长,他怎么能去卫生所工作。”

我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

阿森说:“批文都出了,卫生所要加建,建成医院,也要开路做高速公路,村长可是出了大钱的,到时候聘请一批外面的工人,我也要去帮忙。不然徐耀医生怎么会收一个弱智仔做徒弟?”

我倒是觉得阿贵哥虽然像小孩,可是十分耿直可爱,说道:“他不是弱智,是滴水观音让他生过病。”

阿森不置可否,又哼起小曲,我禁不住思考,徐耀医生原来被村长拿钱收买了,难怪他宿舍豪华,有皮沙发,特别洋气。

阿森对路熟悉,车开得飞快,还好我扶得稳,没有被甩飞,没想到他拐弯时候有一人一狗突然冒出,原来是徐大富和大黄,电动三轮车的引擎声吓得大黄汪汪叫。

“我细个时候就有这狗了,怎么还没老死?”

阿森喃喃自语,我心想:大黄真不像一只老狗啊,它究竟多少岁了?下次我要问问大富。

回头再看,大黄想追过来,大富则拿着一罐蜂蜜站在原地,我猜他又要去找黑哥玩舔鸡巴了。

雾水显衣湿,溪水难上滩。

水草两岸满,南犬献蜜涎。

一路上房子渐渐少,地势崎岖,山上多是小矿洞,有些山还挖空了,只剩下一半的植被,很是突兀。

山路一转,竟然是一个巨坑,坑内碧水深不见底,水平如镜,云图反照,水气宜人,景色开阔得很。

阿森停好三轮车,我就迫不及待跳下车,这里真的好舒服,缓缓有点风吹过,水库水面波澜一圈圈,我跑到水边,还能看到鱼浮上来吞吞吐吐。

“傻阿仔!别掉下去啊!不然你阿公要像打断徐剑锋的腿那样打嗨死我!”

阿森在后面大喊,我大声回道:“你别造谣啊!我阿公从未对我讲过他打断了徐剑锋的腿!而且我识游水,淹不死的,你放心得啦!”

阿森拿出渔具,一些东西,还有两个小椅子走过来,说道:“识游水先多人浸死,不识游水的人不敢落水,就不会死了。”

我说:“你平时傻更更,现在倒是能讲出几分道理,似个大人。”

阿森笑道:“我本来就是大人,我就快做阿爸啦。”

他把鱼竿递给我,然后说:“你先跟我学学,好快可以上手。”

我见鱼竿上并没有鱼饵,奇道:“这里不是应该挂个蚯蚓之类的吗?”

他笑道:“你电视剧看太多啦。”

只见他坐了下来,说:“今天天气好,钓鱼好时机,有时候阴天太闷又没风又没雨又没太阳,鱼儿都不想吃呢。”

拿出了一大袋黄色东西,我看了一下都是被刨过了,刮成一颗一颗小的玉米渣子,他用大勺子捞起一勺,粗手臂一挥稳稳抛出,稳定都散落在一个地方,然后钓竿挥动,鱼勾子刚好跌入玉米渣子中心。

我也坐下,刚想拿起勺子,看到阿森的鱼竿已经动了,他拉杆,扯线,拔鱼,一气呵成,一条快两斤的鱼被他扔进网子里,又把网子下半部分扔进水里。

“犀利唔犀利?”阿森朝我眨眨眼,有点傻气又有点自信。

我突然觉得脸有点红,只好说道:“一般一般吧。”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全村可是只有我懂这样钓鱼,你可别教别人,而且听村里的老人说,我们的祖先徐公炎极,就是个捕鱼的!你得好好学钓鱼!”他用下巴向着勺子顶了顶,我拿起勺子,也有样学样,回答道:“哼,这你都信?太公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人了,谁说得准?”

没想到我抛出去玉米渣子散得很,不集中,我也不管那么多,鱼竿一抛,鱼线歪歪扭扭飞出去,也不远。

阿森倒是第一次破天荒没有取笑我,帮我把鱼竿收回,一板一眼开始教我怎么打窝,怎么发杆,怎么回收,忽然之间他的鱼竿又动了,他立马大力往后扯,示范怎么把鱼钩从鱼嘴里面拔出。

他教得耐心,我也用心学,只是我力气不比他,一时也无法掌握要诀。

过午我终于钓到一条,阿森把渔具收好,我有点饿了,说道:“我们快回家吃饭吧,我饿了。”

“唔返去啦。”阿森说。

他从车子拿出柴刀,朝旁边的小荔枝树走去,手起刀落,两三下便砍下一些树枝。

我肚子突然咕咕叫起来,大喊道:“衰人阿森,我真饿了!”

阿森笑道:“不识钓鱼,倒是识得食饭?”

我摸摸肚子,说:“我又不像你,似只大熊,老虎食你也要食三天,我只是个普通少年。”

阿森拿着树枝走到我旁边,突然一下就摸我下体,我觉得他手伸进了我裤子摸到了我鸡鸡,赶忙闪开。

他笑道:“原来你也会撒娇啊?让我睇睇你啫啫有无毛,是不是少年?”

我一下子脸红了,用顺口溜骂道:“大虾细,俾屎喂!”

他也不恼,拿柴刀把树枝削得笔直,指了指鱼网子里的鱼,示意我拿一条。

我走过去拿起一条滑溜溜的鱼,继续骂:“手指指,食鸡屎!”

他听到哈哈大笑,我又骂了一句:“笑骑骑,放毒蛇!”

他接过鱼,问道:“你甘嗨多顺口溜闹人?”

我也学他骂脏话:“用来骂傻嗨的,被骂得舒不舒服?”

他边笑边拿出一把小刀子装模作样要插我:“舒服舒服,我也来让阿仔舒服舒服。”

我怕他真的插我,便又逃开,回头一看,原来小刀是用来割开鱼肚子,取出鱼内脏的。

“阿森肥腾腾,买旧猪肉去拜神,行到半路屎忽痕屁股痒,返到屋企瓜老衬死!”

阿森见我又骂他,笑道:“我如果瓜嗨咗老衬死了,你可没鱼可以吃了。”

我惊喜道:“原来中午要吃这些鱼啊?”

阿森把鱼鳞解决干净,又用盐涂抹两条鱼,挖坑,堆火,用柴木架好,再用线穿过鱼,绑上柴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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