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微妙
季祈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从季柏衍的床上醒来,还是以这种姿态。
他浑身难受,无一不证明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
疯了,他们都疯了。
但除了身体的疼痛感明显,其他倒是没什么不适的地方。
季祈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应该是季柏衍的,因为衣服有点大。
季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柏衍,比之前还要难。
要说昨晚,是季柏衍救了他没错,但……
季祈但是不出来,因为最可怖的是,他明明知道对方是季柏衍,他却没有拒绝。
有可能是被下了药的缘故,那么,季柏衍呢?他不是清醒的吗?那为什么……
季祈脑子太乱了,很多事他都想不明白。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啸而出,但就是蒙着一层雾,让人看不清,抓不住。
季祈赶紧下了床回到自己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胆战心惊地下了楼发现只有王嫂在,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赶在季柏衍回来前,季祈火速离开了家。
季祈想,季柏衍应该也会当作没发生一样吧,就像上次他喝了酒失态那次。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有些定点的失态,都是有迹可循的。
可他就连自己的思绪都理不明白,更别说去理解别人的想法变化。
如今,季祈更想避着季柏衍,以前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因素,现在更多的是那难以启齿的缘故。
几天胆战心惊地安稳度过。可偏偏在这种特殊时候,季义申给他打电话说季柏衍的腿最近受伤了可能要在他宿舍住几天,这样上下学方便些。
毕竟这里也是季义申给他找关系住的,季祈也不好开口拒绝。挂了电话后,季祈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季祈不知道季柏衍对他是什么态度,讨厌?玩弄?好奇?
季祈把这几个关键词凑出来一句话,得出结论,应该是因为好奇所以玩弄讨厌的人。
但季祈自己对季柏衍的态度呢?三番两次的接吻,最后甚至是更亲密的接触,他都没有拒绝,为什么?这和他对于王力还有春游那天差点猥亵他的人的反应不一样。
至于其中差别的原因,季祈不知道。难道是血缘关系?或许是吧,所以有天生的亲密感与吸引力,即便心里讨厌,身体却很诚实。
一定是这样。
季义申打过电话的这个晚上,季柏衍便住进了季祈的宿舍。
季祈强装着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给季柏衍介绍下宿舍的大致构造与物品存放。
一切妥当后,季柏衍坐在床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季祈。
“你……是不记得了吗?”
要说不记得,怎么可能。身体都还记得,那吻痕,那痛感,都还未消失尽。
季祈反倒反问季柏衍,“我,应该记得吗?”
那天是季柏衍救了他没错,那么连后来的那场性事,就当是救他的解药吧,仅此而已。
或者说是救了他后他该付的代价。
季祈不懂为什么季柏衍还要明面上挑起,应该假装没发生过不是吗?
季柏衍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他们之间,一直都没什么话说,要说也只有互相气人的话,尴尬地,泥泞地。
等季柏衍洗澡完出来已经十一点,他头发湿漉漉的,垂在眼前,遮盖住了一定视线,淡化了他目光中的凌厉,显得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季祈坐在床上看书,余光中见季柏衍没有吹头发的打算,以为他找不到电风吹,便道:“电风吹在。
可是,可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柏衍更经常做的是拥抱他。
可这总不能是爱吧,季祈想不明白。
就像他想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一样。
他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一定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邓悠萤了,季祈的同班同学,季柏衍的不知道是前任还是现任的女朋友。
季祈先前一直避开不提,因为尴尬,因为无从谈起。可这样,就更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在他们身边爆炸。
而现在,季祈没了被威胁的顾虑,也莫名有了和季柏衍对线的勇气,大概是因为季柏衍对他态度的好转让他有了这样的错觉吧。季祈决定和季柏衍讲清楚。
季祈本来以为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破闹得太难看,有眼力见地默默结束才是最体面的。但好像季柏衍没有明白这一点,这就有点难办。
“你打算报考哪所学校?”季祈打算循循渐进地引入他所想表达的。
“我已经通过了美国一所大学的考试,过完年就要走了,哥,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了。”
季祈有点愣住,他原本组织的语言派不上用场了,原来季柏衍这趟来,是和他告别的。
说是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但季祈觉得,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了。等季柏衍再长大一些,他就会意识到年少时做的糊涂事,他若想摆脱,就不会再见季祈。
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的关系,貌似掌握在季柏衍手上,他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季祈都没有办法。
可能是因了这层缘故,季祈现在心里莫名有点胀然若失。明明没有拥有过,怎么就有失去了的感觉。
“但这是我妈所希望的,不是我想要的。”
季柏衍一个回折,又打乱了季祈的思绪。
“但这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出路,在国外进修完回来接手家里的公司,再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生子,这都是你应该完成的人生。”季祈还是把准备过渡的话换了个方式说出了口。
“结婚生子”四个字无形中就在他们之间划了线。季柏衍听着刺耳,但季祈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
他们之间所发生的这些都是不该的,及时止损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那你呢?你应该完成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季祈以为季柏衍会出言嘲讽他,结果并没有,反倒给他抛来了问句。
“成为一名好医生。”季祈的答案言简意赅,貌似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
“那这是你自己所想的,如果我说你应该完成的人生是和我在一起,你就会这么做吗?”
“如果是最佳选择,我会的。”季祈回答的表情毫无波澜,季柏衍微微皱了下眉,转瞬即逝。
“可每个人的最佳选择都不一样,我为什么不能选择我所认为的最佳?”季柏衍问。
“那是主观的,要看客观的。”
“客观何尝不是主观认定的?”
季祈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了,他法的吹法,季祈已经能想象到待会头发会炸毛。
果然,最后吹完的头发过度蓬松,季柏衍一惊,原来吹头发也有技巧。
季柏衍像是做错事的小狗,讪讪站在那,不敢说话。
季祈无奈笑笑,示意季柏衍坐下,给他吹干头发。“你一直从后往上吹,我就猜到了会这样。要像这样,从上往下吹才行。”说着季祈摁下了开关。
折腾了这么久,他们都饿了,但整了这么大风波他们去食堂吃饭过于显眼,还好季柏衍也有准备了泡面,这里也有烧水壶,至少有得吃。
季祈惊叹季柏衍准备这么充足,但也好奇道:“这是哪里找的关系?”
季柏衍低头吃着面,先用手势回答了问题——大拇指摩挲了两下食指与中指指腹。等吃完这口后应道:“金钱上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