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两叶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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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悠萤一夜没睡好,她一直在想一件事,她之前就有些猜测但不敢面对的事情。
天才微微亮,邓悠萤就到外边院子散步。
晨间的清冷让她的理智回笼,她不再胡思乱想,准备回房睡一觉的时候,却遇到了从房里出来的季祈,是试图用手挡住脖间暧昧痕迹的季祈。
邓悠萤本就因为精神紧绷而咬的唇因为更加用力而破了血。
“你……”
所有阴暗的,腐败的,都被翻上了天光,赤辣辣地,难以睁眼地,暴露着。
一切不必再多说,这些已经说明了所有。
季祈本打算一早起来趁没什么人的时候就走,谁能想到会在门口碰见邓悠萤。
邓悠萤不瞎,她当然能看见季祈袒露的脖颈上有一朵朵热烈的花,花绽得艳丽,蔓延往下,却像一根根刺扎进她的心里。
而邓悠萤想到,她昨晚把季柏衍带进房,想趁着微醺,趁着夜晚,循循诱他,让他们的关系更近一层。谁知她因为抱不太动季柏衍稍微跌了跌,人还没沾上床就回神清醒了,然后将她推开,语气很冷,“谁让你进来的。”
黑暗中,她看不清季柏衍的神色,但她能想象,一定是冷厉的,像是野兽在暗黑洞穴中的觉醒,她只能实话实说,“是季祈……”
而后她就被独留在房间里,季柏衍头也不回地走了。
像是那夜在路灯下,他决绝地提分手。
邓悠萤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因为只有她和季柏衍谈了一年多,因为只有她见了季柏衍的母亲,还和她混熟。在这场感情里,她好像是掌控的那一方,没有季柏衍所有前任爱无理取闹的通病,就算被冷落也假装不在意,她一直扮演着体贴入微的女友身份,笃信只有这样愿意配合的她才会是季柏衍最后的归宿。殊不知,她其实一直都是妥协的那一方,她妥协的掌控只是虚像,而真正被掌控的是爱得无法收回的她这一方。
她好像应该承认,她输了。
输给了一个男的,而不是她一直提防着的那些女生。
不恰当的比喻,就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算她故意搬去季柏衍的隔壁也无济于事,人家就根本不想见到她。
别人所羡慕的她那盛大的恋爱,早就提前枯萎了。
可就算得不到季柏衍的爱,她也能将他留在身边。
她家境也算优渥,沈春素同她闲聊的时候就问起过,还一副甚是满意的样子。
一时抓不住男人的心是无所谓的,先抓住未来婆婆的心才是更长远的。
思至此,邓悠萤突然觉得她没输,因为她的成功在后头。
季祈像是要不告而别那样,那不就是自觉退出吗?那最后剩下的,还是只有她。
她可以当作没看见那般,就像她之前一直做的那样,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季柏衍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
昨晚太过美好,他有些恍惚,因为就像是一场绝佳的春梦,什么都合他的意。
而他感觉喉咙有些发痒,应该是要感冒了。
他记得季祈也有点感冒来着,他给他买的感冒药应该还没吃完,待会可以直接拿点吃了。
季柏衍莫名有点不安,因为季祈放在桌上的包不见了,而那件本该狼藉一片的浴袍被洗净了晾在阳台,其他地方也被收拾干净了,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季柏衍确信那不是梦。
可季祈突然消失了,就连家里的房间也全空,没留下一点痕迹,像是没出现过一般。
而唯一留下的证据,却是传染给季柏衍的感冒。
季柏衍觉得,他的心也感冒了,而且永远都不会好了。
季柏衍知道他哥是破碎的,他一直以为是他弄碎的,还悠然自得。现下看来,他哥一开始就是破碎的,随时随刻准备离开,而他,什么也抓不住,只有虚空。
因为本身就是碎的,所以无所谓碎与更碎的区别。
他说季祈怎么那夜那么听话主动呢,他以为他是在安抚自己的情绪,现在想来,原来是在告别。
他和季祈怎么就这样了呢?
他和季祈,不能只是这样。
好在现在还是暑假,虽然季祈已经被大学录取了但还没开学,应该还在这座城市。
季祈填报的大学在那样远的城市,原来早有预谋,他却毫无察觉。
季祈能去的地方其实很好猜,季柏衍很快就找到了他的住处,一栋待拆的居民楼。
只是一个月不到的停留,儿时的住所虽然要拆了,但还是可以住一阵子的。
季义申每个月都有雇人回去打扫卫生,所以里面一直很干净整洁。
因为是年代已久的破楼,拖了好几年的拆迁终于要落到实处,以前的五层小区套房已经落败了,将被更高层更精致的建筑取代。
这套房早已被转入季祈名下,拆迁费用最后也会到他手上,正好他需要一笔钱,出去闯,重新开始。
虽然他对这个地方很是舍不得。
季祈对于季柏衍找来有点意外,但好像又是情理之中。
情理的是他们的血缘关系,意外的是他们的血缘关系。
季祈还是没能将他拒之门外,因为季柏衍是淋着雨来的。
要断的是他,但优柔寡断的也是他。
但总得藕断丝连一阵子才能慢慢断干净吧,季祈想。
季柏衍也是认定了他哥不会赶他走才这样不打招呼就来的。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但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走进两室一厅的小套房,季柏衍没来由地觉得熟悉,像是他曾来过一样。
不过也只是一种感觉,没有根据。
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可以串连起来,然后就会有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吃饭了吗?”
“没。”
季祈敏锐地听出了季柏衍声音的沙哑,“感冒了?”季祈赶紧拿了毛巾去给季柏衍擦,选了套大点的衣服给他换,以防感冒加重。
季柏衍目光微闪,顺势轻轻咳了几声。
季柏衍来得正是时候,季祈刚要下点面作晚饭。
季祈厨艺并不是很好,他也只会按部就班地凭感觉加调味料,自己一个人凑合过就行,一碗面加点菜蛋还有肉就够了。
季柏衍这种挑剔的主,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伺候,但他最后还是在面上撒了点葱花点缀,有点仪式感,让面显得可口些。
但味道还是很一般,中规中矩,如果季柏衍觉得难吃,应该就不会再找来了。
没成想到季柏衍跟饿了好几顿似的,三两下就把面吃完了,只剩下被挑出来的葱。
原来季柏衍不爱吃葱。
季祈还特意加了葱,他们好像总是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个频率上,季祈早就认清楚的,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因为各种原因交错,复杂缠绵,所以现在这样藕断丝连。
吃完后,季柏衍主动去刷了碗。季祈独坐在餐桌上,就一会的时间,便习惯了两个人的空间,独自坐着都觉得空荡荡。
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才对。
季柏衍还能找他来干嘛,无非是床上那点事。
他们的身体很是契合,这种时候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