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瞧着吴帝的脸色,向专注案卷的二人轻咳了一声,这才把二人的注意力转到了吴帝身上。
焦本见了连忙起身,景王也顺着他一道起身,披在身上的外衣便滑落了下去。
吴帝摆了摆手,道:“免。”
三人谢恩后,焦本将案卷捧到了吴帝跟前,道:“陛下,臣与景王疑此案或许与那下蛊人有些关系。”
“怎么说?”吴帝一边在景王对面坐下,一边看着乐栉将外衣又重披回景王身上,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皱眉,“冷?”
吴帝的注意力分明从一开始就全在景王身上,努力吸引吴帝目光的焦本拿着卷轴的手却仍然还是因为这句话僵了一下。
“无妨。”景王轻描淡写说道,顺手便把焦本的手往吴帝跟前推了推:“多亏焦大人目下十行的本事,才一天就有了线索了。”
吴帝这才把目光落在卷轴上,似乎与景王心照不宣,顺着他赞道:“焦大人毕竟也是孤的半个得意门生。”
两个人一唱一和愣是把焦本说得心花怒放。
一边的王英看了不禁默默感叹,不愧是两个帝王,惯会笼络人心的。
焦本兴致勃勃地向吴帝介绍着案情:“元丰年间,吴郡有个大商人名叫赵集,是做丝绸、盐铁生意的,茶叶、玉器也都沾一点,可谓是富甲天下。其中,自然有不少钱权交易、色权交易。经商富甲,又攀上高官,免不了为非作歹、谋财害命。那一年,先帝清查朝堂内外不正之风,抄家流放了赵集和大司徒简玉衡、大司马孙苏宁、太史令周政、郡守上官凌等十余高官,牵连甚广。”
吴帝听着不禁陷入了沉思。此事发生的时候,他尚未出生,在吴国成长的十几年也从未听说过。他被送去赵国为质时,才听莫忝说过此事。
他记忆最深的是这家的女眷最后皆自杀身亡。
只不过他当时不信此事的荒诞,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竟真的有此一事。
“但为何确定此案一定与下蛊之人有关系呢?”吴帝问道,抬头看见景王半倚在桌上,温润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仿佛看着他就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
吴帝不禁心中一动。
但再看去,景王已经移开视线,纤长的手指不安分地拨弄着卷轴。
吴帝瞪了他一眼,将景王的手从卷轴上拨开,却因触手的冰凉狠狠皱了皱眉头。
焦本不知道他俩之间的小动作,见吴帝气场变化,赶紧将卷轴翻到后面,指着仵作所画的赵家院内女眷死状道:
“我们本也不敢确认,直到看到这个——这个女子也纹了这个飞燕草的图案。”
“我依稀也记得,家中母亲有一匹珍藏的丝绸,有一回被臣贪玩翻了出来,那上面也有这个飞燕草的图案。本来臣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印象,只不过母亲发现后竟然将那丝绸烧了。如今想来,或许是和此事有些关系。”
“照你所说,确实可以断定了。焦本,孤命你重查此案,务必查清是事情始末,尤其是赵家男子去向。”
“是,陛下。”焦本应道。
“此事你暗中探查即可。”吴帝想了想嘱托道。
“是。”焦本听了心中十分欢欣。陛下将此事交由他一人秘密完成,可见对他是十分信任了。
吴帝将卷轴递还给焦本,看了眼仍然半倚在桌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景王,道:“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回你宫去。”
羞恼吴帝大胆求婚
景王被吴帝不善的眼神看了一眼,不觉害怕,有些好笑地应了声“是”,便半刻也不做停留,带着乐栉就走出禄法阁去。
没一会儿吴帝也走了,留下焦本心口像是忽然堵了一块石头。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或许是即便陛下和景王之间没说几句话,他们的互动还是让他觉得他们之间很是亲密。
他仿佛很羡慕这样的感觉。
可是,不管陛下是否真的如外界所说被景王迷得神魂颠倒,他们之间毕竟会是‘‘秦晋’’,而陛下与他则永远只能是君臣。
焦本将手中的卷轴收好,刚才欢欣的情绪也黯然下来。
酉时的皇宫已褪去了些许热潮,傍晚的微风徐徐地吹来,景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乐栉看到他难得由内而外地舒展,不由道:“但愿能早日找到解药。”
景王顺手从一边摘了朵飘摇的飞燕草,笑了笑道:“但愿。”
然而他们目前只摸到一些线索,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不得而知。
如果是赵家为了当年的遭遇复仇,他们为何要给梁国下药,其他国家的帝王是否也被他们下了药?
如果真是这样,作为下药人的赵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想什么呢?”
景王正出神思考,被突如其来的吴帝的声音吓了一跳。
被下蛊之后,他的确迟钝了很多,被人如此靠近居然都没有任何觉察。
然而他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被吓到的迹象,只玩弄了一下手中的飞燕草,便道:
“如果说在梁国送药的和在吴国送药的都是赵家人,那么赵家人在其中只扮演了一个小角色,一个随时可能被抓捕送命的送药人。”
“嗯。”吴帝伸手拿过了景王手中的飞燕草,顺手碰了碰景王的手,觉察到他身上已经没那么凉了才继续道,“按你说的,弄清楚赵家男子去向的同时,也要查地位更高的控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