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3)
早上七点多,问夏妈妈提着早餐来了医院。
问夏神se恹恹地刷着牙,捧着冷水扑了扑脸,随手ch0u了两张卫生纸擦脸,从镜子中凝了会儿自己眼底加深的乌青。
她昨天就是这么个样子,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李聿白。
昨晚病房里一直不得安静,隔壁床的病人半夜突发并发症,护士和医生轮番进进出出,天se快亮了才算安静下来。
问夏爸爸闲不住,吃了早餐就去外面休息区溜达。问夏妈妈见问夏出来,递上豆浆和茶叶蛋,“你今天要去做什么?”
问夏接过,坐在陪护椅上开吃,听到妈妈的问话,刷着手机的问夏手指顿了下:“昨天遇到我两个高中同学了,约我出去走走。”
“出去走走好,在医院几天你也闷坏了。”
“嗯。”
“你爸……他的检查结果今天下午出来。”问夏妈妈轻声道。
问夏喝完最后一口豆浆,几步走到门口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嘴上应道:“我下午就回。”
问夏妈妈点了点头,yu言又止。
旧时代里的藤蔓,依附着那个被称之为她丈夫的人生长,所以她彷徨而无助
问夏抬头看到,走到她妈妈边上,弯下腰轻轻抱住,手在问夏妈妈背上拍了拍:“没事儿,我在呢。”
问夏妈妈哽咽地嗯了一声。
“别哭了,等下爸爸看到该乱想了。”
“我知道。”
问夏起身,拿出手机转了几百给她,银行卡扣款的短信随之弹出,她随手划掉:“中午吃饭的钱,上午没什么事,到附近走走也好。”
“不用,我这还有两百呢。”
“没事,迟早都要花。”
问夏拿着妈妈的手机点了接收,收拾了下然后离开医院。在休息区遇到闲逛的爸爸,和他打了个招呼。
“爸,我出去趟,下午回。”
“去吧。”问夏爸爸摆摆手,继续和旁边的病友家属聊天。
淮江的天气b京西的要多变,昨天还是狂风暴雨,今天就开始放晴。但温度还是有点低,冷风灌进脖子时问夏瑟缩地拢紧外套。
太yan透不进厚重的暗se窗帘,房间里黑漆漆一片,铺着灰se被单被套的床上,趴着一个上身ch11u0的男人。jg瘦有力的手臂横在枕头上,房间开着空调,被子松松垮垮搭在腰间。
房门没关,一只黑se相间的大型德牧挤开房门,跳了shang,往李聿白旁边一躺,伸着舌头在他露出的半边脸上t1an了t1an。
睡梦中的李聿白皱起眉,薄唇轻启:“山竹,别闹。”
山竹停了片刻见他没醒又继续,李聿白悠悠转醒,把狗推开,翻了个身。山竹起身绕到另一边拱他,李聿白闭着眼叹息:“怎么和她一个德x?”
这句话声音太轻,轻到李聿白自己都反应了会儿自己刚刚脱口而出了什么。
被山竹闹得起了床,李聿白洗漱完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两块吐司,就这么g巴巴地塞进嘴,就着冰牛n。
今天天气好,吃完早餐李聿白牵着山竹去附近的公园遛弯。公园不算远。山竹在前面兴致b0b0跑,奈何主人拽着绳子走得慢。
过了拐角的咖啡店,再往前走点就是公园,李聿白拽着山竹的牵引绳不让它跑太远:“急什么?”
山竹慢下脚步。
李聿白满意了,从口袋拿出持续震动的手机看了眼,低垂着头单手回着信息。
信息还没回完,山竹又开始闹腾,扒在咖啡厅的落地玻璃前,边跳边哼唧唧叫。
“又怎么了?”李聿白收起手机,漫不经心地顺着山竹异样的源头往玻璃窗内看过去。
哦,是她啊。
又是她,今天看起来稍微jg神点。
分手后他们拉黑了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也没再见过面。两年,李聿白下意识屏蔽她所有消息,直到昨天在医院遇见她。
远远地,她撑着伞走在磅礴大雨里,看起来脆弱地不堪一击,连脸都只露出半张,他偏偏一眼认出。
消瘦,憔悴,疲惫。
让他经常在脑海里上演重逢场面时的那些恶毒话语y是半句都说不出口。
张问夏穿着皱巴巴的外套坐在咖啡厅里,双手握着白se的马克杯,对面是个穿棕se夹克的年轻男人。
玻璃隔音听不清两人在聊什么,但是能看见张问夏脸上浅浅的笑。
李聿白很快挪开视线,拽着山竹离开:“走了。”
山竹不肯,一直隔着玻璃冲张问夏的身影吐舌头摇尾巴。
“再不走,这周你都别想出门了。”他声音略冷。
这个威胁看起来很管用,山竹蔫蔫地走回李聿白腿边,耸耷着耳朵。
李聿白视线再次不经意看向咖啡厅里,突然对上不知为何偏头看过来的张问夏的双眼。
四目相对间,他觉得周围一切安静了下来。
耳朵里响起她给他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声音冷静,隔着遥遥万里,隔着冰冷屏幕。
她说:“李聿白,我们分手吧。”
不到十个字,轻易宣告他们五年的纠缠就此结束。
“那你这边考虑好了就联系我。”
男人说完起身和问夏告别,问夏点点头,待男人走后,收起桌上密封的牛皮档案袋,出咖啡厅的脚步有些急促。
李聿白牵着山竹正准备离开,问夏局促地站在店门口,他余光看见不动声se,步伐却慢了下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小幅度摆着手臂和他打招呼,声音听着带了点莫名的紧张,手中的档案袋都被她捏皱了些:“好巧啊。”
李聿白闻声侧首,视线先落在她素净的脸上,随后扫过她用力抿紧而泛红的唇,最后定在那个档案袋上。
问夏拿档案袋的手往后缩了缩。
他眸se沉沉,没有回应,抬起脚擦着她的手臂走过。
旁边的山竹却不管两人之间的情绪暗涌,唰地一下跳到她身上,两只前脚都抓在她腰间,问夏身t往后倾了倾。
李聿白拽了一下没拽动。
问夏反手抱住山竹,低眸r0u着山竹的头:“山竹,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山竹把头贴在她腰间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尾巴摇得只能看见残影。
“山竹,走了。”
李聿白用了点劲儿,把山竹拉走,临走前轻飘飘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陌生没有温度,b昨天更甚。
问夏立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脏像从高空坠落,失重般难受。
他穿着灰se卫衣套装,背影颀长而挺拔,和记忆中的样子重合,却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再一样。
回忆像海啸,席卷而来。
他们明明曾在人cha0拥挤的大街十指紧扣,在隐蔽无人的角落四唇相贴,更曾在寂静漆黑的深夜ch11u0相缠。
问夏不敢相信,李聿白真的能和她相见不相识。
他看到她,脑袋里不会上演和她同样的回忆吗?还是说,他真的就忘得这么快?
山竹一走三回头地瞅她,问夏勉强笑了笑,冲它挥着手臂拜拜。
直到一人一狗的背影完全消失,问夏敛眸收起眼底的难过与失落,迈步离开。
她中午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赶在下午两点前回了医院。两点半左右,她就带着上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