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月面无表情的穿上拖鞋,进了浴室,开始脱衣服,把脏衣服丢脏衣篓里,陈半月打开淋浴的水,冰冷的水刺骨的浇在皮肤上。
陈半月没什么反应,好像没发现是冷水一样。
过了两三分钟才像是反应过来,把水拧到热水,浴室很快雾气腾腾。
“我把鲜血攥在手中,
握着刀在雨里静立,
下水道里混杂着鲜血的脏,
黑暗隐藏恶魔,
黑夜将遗忘,
黎明破晓,太阳却坠落。”
陈半月哼唱着,这首歌叫《种子》,和风格完全不搭的名字,带着生机,和带着死亡。
但是谁说种子不能由血液浇灌呢。
他自已不就是一个由黑暗缔造出来的灵魂吗。从里到外都是黑的。
路以归在车里坐了很久,他没走,所以他看见了从陈半月那屋子里飞出来并且贴在窗子上的小煤球。
路以归启动车子离开了。
小煤球贴在窗子上,看了一眼路以归的车。他目的达成了。
路以归,若是你弟弟和我我有了关系,你会怎么办?
这一次,你会为了陈半月而死吗?
感受到体内的金色气流在运转,小煤球又继续盯着陈半月的浴室。
好像真生气了。
路以归开着车又回到了军区,王褚给他安排了住处,倒也不担心没地方住,路以归急需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到了住的地方,路以归确定没人之后,才对着空气喊,“路源间,出来。”
话音刚落,路源间就出来了,还是那一身月白色的衣服。
路源间顺手把监控也屏蔽了。
“干嘛?”路源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张和路以归一模一样的脸。
路以归被这一笑迷了一下,随即面上一黑,他居然被自已迷住了!
齐寒喜欢路源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搁谁谁不爱,气质清冷,但是眉眼上挑时又带着一丝的诱惑与妖治。
一身白衣,被他穿得比红衣还要张扬惊艳。
之前都只顾着和他斗嘴,都没注意路源间的长相。(和自已长得一模一样,天天看自已当然不想去看。)
“不是吧,路以归,你这么自恋啊。”路源间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围着路以归转了好几圈。
路以归:“……”
齐寒眼光真差,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棒槌。
路以归瞪了他一眼,“我想知道所有的事。”
“这我可没办法告诉你,你得自已去看,去悟,你得接受我是你,你才能是你。”路源间摊手,表示自已也没有办法。
路以归盯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很难受的。
他能猜出一些,但是他猜不到所有,包括怎么来到这里,路源间死了之后去干什么了,齐寒又是怎么变成陆单寒的。
这些他都不知道。
全靠猜。
“你连做梦想起来这些事都是用一个旁观者视角去看。”
源间,珍重
“现在的你,就算心里知道我就是你,但是你只当做一个前世,你只当自已是路以归。”路源间声音不算很大,语气漫不经心,笑容不达眼底。
但是路以归看着他那张和自已一模一样的脸,路源间说的不错,虽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旁观者永远成为不了当局者。
“我知道了。”路以归道。
“知道就好,快点想起来吧,你再不想起来,我都怕你栽在这个世界了。”路源间啧了一声。
路以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把自已当成路源间,不是当成路源间,因为他就是路源间。
所以他就算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目光去看待齐寒和路源间的故事,还是会心口闷着疼,因为路源间知道,哪些记忆最能刺激他想起来。
陆单寒珍视的记忆,何尝不是路源间珍视的呢?
路源间消失了,路以归睡着了,可能是被路源间的话所影响,路以归昏昏沉沉的。
他的意识彻彻底底的沉入记忆深处。
他是路源间,字以归。
是大齐国路家幼子,自幼受尽宠爱而长大,一朝战争爆发,遭遇昏君,路家举家被污蔑叛国,有官职的处死,没有官职的流放,丫鬟送到奴隶市场,供人牙子买卖。
女眷充妓院。
女眷不甘受辱,大部分都自杀了,剩的只有路以归的小堂妹路呦呦,怀着一腔仇恨活着。
而路源间本该是流放的结局,路家是文学世家,一家子清风霁月,干干净净,接济过乞丐,办过义务学堂,救助过难民,甚至为了粮食问题,路以归的堂哥一辈子都在研究种田。
被外人骂泥腿子,有辱斯文。
路家人人有功德,却因一个昏庸天子,破败,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就不是天才。
在天子贵为天的时代,路家活着的人都带着仇恨隐藏,受辱。
路源间被大皇子留在了皇都,大皇子想羞辱他,也带着别人羞辱他。
路源间就像一座大山,他太优秀了,优秀得不像人,像神,有朝一日神不再是神了,那些优秀就都成了罪恶的根源。
路过的狗都想踩几脚。
路源间从来不争权夺利,即使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他们也坚定的认为路源间不会争权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