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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医嘱,路起棋不爱动弹的毛病却在过年期间愈发严重起来,有时候被廖希强行叫出门去,生无可恋之余,甚至觉得他还不如滚去港城或是首都。

虽然约会进行中又变成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关系。

体检的事她又推脱了一次,后面廖希也不再提,路起棋不太确定他是否察觉到,想了想还是没先开这个口。

傅采夏没有采纳她的建议,而是度过了在遥城的第一个春节。

节后,路起棋带了一些自家包的三鲜和海胆饺子给她和廖希。

廖希一开始很感兴趣,听到制作过程没有路起棋参与,就捧场得不那么真心。

倒是意外地很合的傅采夏胃口,后一次碰面特意夸了很好吃。

中间十来天,廖希也不是一直待在遥城。

这天廖希前脚刚去机场,路起棋坐下来和傅采夏吃饭。饭桌上,傅采夏突然提议明早要不要去爬山,

“你上次不是说想看日出?”

“什么时候的事?”

路起棋一头雾水,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随口提到,听她讲起,又有点心动,但是——

“我爬不了。”

她摆摆手。

傅采夏说她已经看好位置,晨跑的时候发现的,不高不低,山上有个适合观景的凉亭,以她的脚程三十分钟能登顶,换算到路起棋的体力,一个小时也绰绰有余。

傅采夏原本长着一张容易让人信赖的脸,这下提前踩点还有理有据,路起棋很难不被说服。

事实证明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水准。

因为需要充足的体力爬山,早餐时路起棋特意多吃了点,结果爬到中间上不来气,又适时雪上加霜地闻到路人手中的酱肉包子味,一个箭步躲到树下,掏出预备好的塑料袋哗哗吐。

吐到最后只有淅淅的液状物,她仍习惯性弯腰干呕不止,眼泛泪花,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两人合抱粗的树干。

傅采夏在一边又是帮她拍背,又是喂水。

背上有些热起来了,路起棋低头看着宽浅的石阶,鞋边是不规则的浓墨树影,和一片亮堂堂的霞光,她顿住动作。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也正常,光出门就拖拉了一会儿,中途又耽搁许久。

路起棋问:“…不爬了吧?”

出行目标是无法达成,但她不确定傅采夏是不是有额定的晨练计划。

傅采夏站在再上一级台阶,两手插着腰,惬意道:“我都行,看你。”

路起棋向来能屈能伸,善于借坡下驴,

“不爬。”

往下走的时候,逆着大部队人流,不免感到一阵虚无的怅然。

一次小小的事与愿违。

路起棋胳膊肘上抬,搭在傅采夏的肩,说可惜。

“还好。”

傅采夏低头看手机,点开天气预报的页面,

“明天后天,接下来一周都是晴天。”

听懂她话里的暗示,路起棋当即忘却刚才遗憾的心情,

“…但我明天不想起来,后天也不了。”

被明确拒绝,傅采夏倒也不在意,又提议说:“那下午去湖边看落日,我一直觉得朝霞晚霞看着差不多。”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下午约人了。”

路起棋一脚踩到路边一块岩石上,越过他人头顶,望见被托升的一盘耀眼的新日,对她形容:“像发光汤圆。”

跳下来的时候,听到一声“小心”,同时脚踝一痛。

“啊—”她惨叫。

袜筒被拉到脚心,傅采夏只看了一眼,又拉回去,下诊断,

“扭伤,太脆了。”

虽然不大严重,但不宜进行下山这项活动了,她蹲下来说:“我背你吧。”

路起棋还在复盘自己一早上的愚蠢行动,表情悲戚,耿耿于怀。她抬眼观察傅采夏的面部表情,平和如常,连一丝不耐都没有。

这种在突发情况前,不动如山的心境多少让人羡慕,她忍不住问,

“是平时照顾你妹妹锻炼出来的吗?”

傅采夏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妹妹已经离开我很久了。”

一阵顷久的沉默。

满心尴尬与懊悔中,路起棋再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嘴一句。

大约是在沉默中意识到自己又说了很有歧义的话,傅采夏解释道,

“她现在在澳洲和养父母生活。”

她身材匀称,此时多背着一个路起棋,走得却稳当,在深一脚浅一脚的下坡路如履平地,十分可靠。

路起棋说:“傅小姐,我再也不会叫你姐。”

傅采夏花了十秒来思考这句话。

她说妹妹是自己二十岁时,她妈以超大龄产妇的身份和别的男人生下的,但男的靠不住跑了,她妈自己养不起小孩,就丢给她。

当时傅采夏还没正式工作,白天在拳馆帮忙和训练,生活多靠老师朋友接济和打零工,多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要养,生活压力一下子翻了几倍。

她在家和拳馆还有打工的餐厅三处来回跑,不得不长时间出门的时候,就请善心的邻居老夫妇照看,但好在小女孩很省心听话。

“当时我二十出头,很多街坊背地里都在议论,说妹妹是我被男人骗大了肚子生的,不过没什么好澄清,因为她这么小——”

傅采夏在句尾强调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有一点点笑意,

“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到我身边,我也不亏吧。”

她原以为日子会这么过下去,直到有一天,老师马洛斯说自己认识一对生育障碍的夫妇,家境殷实,领养意愿很强,这几年跑过数家福利院,都没找到合适的。

老师将两人的联系方式给了她,说:“找时间和你妹妹见个面?”

事情的发展结果就如刚刚傅采夏提到的,办理好收养手续后不久,一家三口移民海外生活至今。

路起棋能不太理解,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养她养得相当勉强,这个选择对我俩都好,除了告别的时候难受点…应该说很难受,不过去年我还去看望她了,她好可爱,见到我都会说爱姐姐。”

路起棋说:“小傅姐,你好像个大侠哦。”

“小傅姐?”

“…别在意细节,据说汉字顺序不影响语义。”

“我记得原句不是这样,你回去再看看。”

她侧过头,嘴角上扬笑得真心实意。

背上的路起棋实际要比看起来更轻,由此让傅采夏想到先前顺走她营养学书籍,闭口不谈什么时候归还的廖希。

“路小姐,我觉得你和少爷真是很般配。”

回应这句话的,只有山间稚嫩清脆的鸟叫,和路起棋清浅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她才慢腾腾地开口道:“你好像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回去补了半天觉,傅采夏问:“等会儿去哪里?我送你。”

路起棋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自我感觉还行,说不用了,可以打车去。

她约见的人是心理咨询师。

没有挑三拣四的心力,路起棋直接找了名气最大和收费最高的那档,这是第二次会面。

前一回聊天下来,不好也不坏。

今天心情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好,紧张情绪和心理负担都减轻了一点,进到咨询室,她听到自己跟对方说:从小到大,我生活在一个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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